“生命政治”作為生命受資本權力掌控的社會現象，近年來引發了理論界的熱議。馬克思雖未明確提及“生命政治”，但他圍繞生命受控的主題展開了極其深刻的理論研究。《馬克思的生命政治思想研究》一書就是聚焦于這一主題而展開的理論思考，該書不僅系統回答了馬克思的生命政治思想何以可能的問題，還科學呈現了馬克思生命政治思想的邏輯結構。具體而言，該書沿著兩條道路展開了馬克思生命政治思想的研究：一是以唯物史觀為方法論指導展開了對生命政治的本質解讀；二是在政治經濟學批判的語境中透徹分析了生命政治化的現實狀況及其后果。該書在馬克思的原初語境中揭示了生命政治的真正意涵并探求了生命解放的現實路徑，這有助于我們理解生命政治的核心議題并凸顯馬克思生命政治思想的理論意義。
該書從以下幾方面系統論證了馬克思的生命政治思想：
一是回應了馬克思的生命政治思想何以可能的問題。生命政治雖作為一個全新的議題而備受關注，但在馬克思的著作中卻并未“現身”。這并不是質疑甚至否認馬克思生命政治思想的理由。馬克思沒有直接論及生命政治，但他卻通過對資本增殖機制的全面揭示而證實了生命受資本掌控的現象與本質。遵循從“有關時代的經濟中”找尋社會政治變遷根源的基本思路，馬克思以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其關系為對象，在對資本主義經濟規律的深刻揭示中確證了資本與權力的聯結、資本對生命的侵蝕等問題。從馬克思的相關文本（尤其是《資本論》及其手稿）中，可以清晰看到資本主義所慣用的“肉體懲戒”和“人口調節”等生命政治治理術對于工人階級的深度摧殘。該書以馬克思經典文本為基礎，充分呈現了生命政治與資本邏輯的內在關聯，以此回應了馬克思生命政治思想的可能性與合法性問題。
二是梳理了馬克思生命政治思想的邏輯演進問題。直面生命在資本主義勞動過程中的困苦狀況，馬克思開啟了他的生命政治之思。從《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到《資本論》，馬克思不僅完成了對生命受難的現象揭示，還對資本統治生命的實際狀況進行了批判。回到馬克思的文本，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馬克思關于生命政治問題的邏輯躍升過程。從《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到《德意志意識形態》，馬克思通過對“生命”受難現象的透徹分析而厘清了造成這一現象背后的根源——私有制。在私有制之中，不僅個人自由自覺的“生命活動”變為“異化勞動”，勞動者與勞動產品的分離使得資本主義雇傭關系下“生命”被剝削成為基本事實。不僅如此，資本主義的分工還使得生命活動“固定化”和“片面化”，它使得雇傭工人的生命滿是“職業的癡呆”。從《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到《資本論》，馬克思分析了生命受到宰制的緣由就在于資本作為“資產階級社會的支配一切的經濟權力”而不斷發揮效力，并在經濟活動中支配、奴役個人（主要是無產階級）的生命。從根本上說，生命之所以受宰制的根源就在于資本及其邏輯。在資本邏輯的管控中，個人的生命已然成為了生產鏈條的一部分。在資本主義機制中，資本擁有對勞動力的全部支配權。隨著資本的不斷積累，一面是財富的迅速累積，另一面則是貧困和受控境況的持續惡化。隨著勞動力從形式上和實質上都徹底服從于資本，個體的生命也徹頭徹尾成了資本掌控的對象。
三是呈現了馬克思關于生命解放的理論思考。正是因為資本購買“勞動力商品”而獲得了支配“生命”的權力，并進一步導致了社會關系的異化和個人主體性的喪失，馬克思積極謀求著“使人擺脫那種阻礙人的全面發展的經濟狀況的神秘束縛”的方案。在人類發展史上，馬克思所提出的人類脫困方案是徹底而根本的，他并不想導引出一場驚心動魄的理論革命，而是要立足于無產階級的生存現狀而積極推進一場“使現存世界革命化”和將“人的關系”歸還給“人自身”的社會變革。進而言之，馬克思關于生命政治的批判性思考是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尋求重建生命主體性的方法與路徑。一方面要從主體和客體的雙向維度積極尋求瓦解資本邏輯或破除資本統治的道路，另一方面則是要結合生命受控的現實深刻思考主體性重塑的可行性條件。由于生命主體性的重塑過程與資本邏輯的消解進程是同步的，要重建生命主體性首先必須要消除資本邏輯形成的基礎——私有制，通過生產力的發展推動生產關系的變革，破除私有制造成的物化關系對“生命”的統治。同時，還要在揚棄私有制的基礎上打破雇傭關系下的階級對立，使“生命活動”成為不受資本力量支配的“自主勞動”，“生命”在全面發展的基礎上成為具有自主性的個體。由此可見，生命解放其實就是“人類解放”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生命解放所要完成的主體性重塑就是謀求每一個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它所指向的就是未來的“自由人的聯合體”。
綜合來看，該書研究主題明確、思路清晰、論證合理，對馬克思存在生命政治思想作了肯定與規范的回答，充分挖掘馬克思思想中存在的生命政治邏輯，解析生命政治的核心問題與現實根源，對于推動馬克思思想研究產生一定的積極作用。
（作者：李艷 單位：華中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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